无论有多少道理,作为一个孩子,我还是希望世界上没有离婚这回事
妈妈像台风一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我考上重点初中的那年,父母许诺的礼物是到北京旅游,他们实践了诺言,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成了我们一家人的最后之旅。
从北京回来后,妈妈不见了。他们离婚的事情是由爸爸一个人跟我谈话的。爸爸说,本来他俩商量好了要一起面对我来谈这件事,但后来妈妈变卦了,她说她无法看着我的眼睛说离开。这个沉重而可怕的消息就留给爸爸宣布了。
我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我问妈妈是不是出车祸了,怕我伤心编出了离婚的故事?爸爸说不是这样的,你妈妈确实跟我离婚了。我要求跟妈妈见一次面,爸爸说你妈现在英国。
为什么妈妈在英国?爸爸迟疑好久才说,“小柯,妈妈的事本想等你长大后再告诉你,但爸爸又不想让你不明不白地过日子。爸爸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你能理解你妈妈。我和你妈妈确实曾经非常相爱,但现在你妈妈爱上了她的同事,一个很优秀的英国教师,爸爸不想让她痛苦,所以是我提出离婚的,让你妈能够跟他去英国,你妈早年就想出国,那是她多年的梦,现在有一个能实现梦想的机会,爸爸不想让她失去。而且你知道,你妈妈一直在研究中外比较文学,出国对她的事业有帮助……”
“爸爸你不要再啰嗦了,你就说妈妈有外遇,爱上老外了,不就结了!我只想知道,你还爱她吗?”我粗暴地打断爸爸的话,并且逼他回答。
爸爸想了一会说,“我永远爱你妈妈。”
我大叫起来,“那你就不该让妈妈到什么该死的英国去!我恨死你们了!”
从小到大,父母一直是我的骄傲和榜样,他们俩都是研究生,同在高校工作并且小有名气,同学们都羡慕我有这样的父母和家庭,现在好像一场地震,把我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埋葬了!尤其是我妈,她怎么能丢下爸爸和我?她一直是我的空气,我呼吸的源头,可是她竟然能像台风一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我更无法理解的是我爸,几乎所有遭遇婚姻地震的家庭都会留下余震,可是我家没有,我爸与人不同,他表现出非凡的宽容和豁达。他对我说家里可以没有妈妈,但是不可以没有母爱。当时只有十四岁的我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我爸是被我妈抛弃的最无能最窝囊的男人。
你不能记恨你妈妈
我妈在国外每周打一次电话给我们,但我从来不接听。有一次电话来是我接的,刚喂了一声,她惊喜地声音传来:“柯柯,愿意跟妈妈说话了吗?”我立即丢下话筒喊爸爸。
爸爸接完后说,你妈哭了。
我心里也很难过,但一想到周围的人,尤其是亲友们对她的指责,我就大喊大叫:是她活该、活该!我不准备与她和解,如果和解,就是对爸爸的不忠和背叛。
有天晚上,爸爸看到我放在桌上的一份表格,在家庭成员栏目中我只填写“爸爸”一个人。等我做完作业后,爸爸拿着那份表格问:“小柯,爸爸想跟你谈谈。为什么你不填写妈妈呢?”
我翻翻眼睛反问:“我有妈妈吗?”
爸爸说,不论在任何时候,也不论在任何地方,你永远都有妈妈。这半年来,你妈妈每周打电话回家,可是你一次不接。是你不要妈妈,还是妈妈不要你?
那天晚上,爸爸把我说哭了,其实我有多想我妈,只有我自己知道。但越是想她,就越是恨她。越想听她的声音,我又越不去接她的电话。终于我哭着跟爸爸说:“我很想念以前的那个妈妈,现在的妈妈我不想,是她不要我,是她不要我,呜……”从他们离婚后,我第一次大哭。
这场大哭终于让我们父子理解、沟通了。爸爸跟我讲了很多道理。他说:儿子,你想知道你妈妈每次打电话就想跟你说一句什么话吗?她就想说一声——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