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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勇平:现代农业也真有故事要说
2013-10-09 09:01:53    杭州网

    浙江森禾种业股份有限公司是浙江种业行业第一家规范化股份制企业。自2000年成立后,成长迅速,现已在全国拥有22个生产研发基地,在全国12个省设有全资子公司。该企业先后被业内称为“中国现代园艺的领跑者”、“中国民族花卉产业的旗手”、“中国现代农业发展的典范”等,先后获评“国际年度种植者”银玫瑰奖(当年度全球五佳花卉企业第二名)、“全国十佳花木种植企业”第一名、“全国城市园林绿化企业50强”第三名、国家高新技术企业等,森禾自主开发的花卉产品连续四年荣获中国盆栽花卉的最高奖项——“金花奖”。

    在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郑勇平这样描述他的职业,你爱信不信。

    “运行企业就是操控一个游戏:我很认真地操盘运行,但我始终没有那么严肃。因为你的主要任务是制定游戏规则,这个规则要定得大家都喜欢玩,而且能玩赢。哪有这么严肃的事,也没那么伟大。”

    企业家是这位前教授,原正处级官员的第三个职业。2000年,郑勇平受命创办森禾种业,当时以种苗培育起步,经过10多年的努力,如今已是国内花卉园艺和园林绿化行业的佼佼者,被视为“农业企业现代化的模版”。2010年,森禾种业还获得了国际园艺生产者协会颁发的“银玫瑰奖”,成为当年度全球五佳花卉企业第二名,“与国际基本接轨了”。

    森禾种业不是一般人印象中的那种传统农业企业。相比IT那样的热门行业,大众对于现代农业还知之甚少。很多人参观完森禾,都会说:“哦,我终于知道现代农业可以这样做的”。这种表扬经常也会让郑勇平很失望:“这其实说明中国农业仍然任重道远,因为绝大多数人还不理解这个行业,尤其不知道这个行业的趋势与规律。”

    现代农业其实充满了奇思妙想

    森禾种业的总部位于钱江新城的CBD,就在杭州著名地标、被杭州人称为“金球”的国际会展中心的边上。偌大的空间里,除去一般的办公设施外,还装饰了各种盛开的兰花及整面的绿色植物墙。

    整面墙壁的绿色植物,其实就是森禾即将大规模面世的创新产品——森禾室内植物墙。这是一个家用的装置,类似于一个书架,只不过上面有很多袋子,每个袋子里可以种植不同的植物,而浇水、施肥、通风的过程都由电脑芯片控制的装置自动运行。

    郑勇平称这个创意来自于流行的智能手机:智能手机最大的优势就是能互动,花卉植物怎么样才能和爱花的人互动起来呢?森禾就精心设计,想办法让人参与更多的花卉生长开花过程,既好玩又有成就感。为此,森禾首先就是通过这套装置的电子参数设置,解决了便捷养护花卉的问题,日常过程中,你不用管浇水施肥,让种花没有门槛;其次,植物墙上每个袋子里的植物可以让你自由组合,也可随换,就像自己在家设计个小小的景观。由于是互动产品,客户体验就很重要,针对有人嫌植物墙太大,森禾专门设计了尺寸更小的版本;针对有人觉得单色的植物墙不好看,森禾设计了彩色的版本——会不会让人想起最新发布的彩色IPHONE?最近,还有人想与森禾谈合作:希望把配送的蔬菜连根种进植物墙,吃完了再配送新的——在一个家庭装置里满足了空气净化和花卉观赏的双重需求,已属难能可贵,它将改变国人的花卉消费习惯,如果上述这个想法真的能普及,也许将部分改变中国人的饮食习惯!

    现代农业其实充满了这样的奇思妙想。郑勇平在电脑里翻出了一张图片,那是一株枝上结着番茄,根上长着土豆的植物高科技产品,这可不是什么PS图片,而是国外最新出现的植物产品,一株苗可以卖到24美金。他兴奋地分析:“太绝了,尽管这是嫁接的产物,但毕竟实现了许多科学家很早的梦想”,同时,他又思考,这能不能实现工业化生产?这一刻,他甚至看上去就像一个产品经理。

    从这个角度,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乔布斯是郑勇平最欣赏的企业家:森禾的现代农业和苹果手机看上去并没有那么不同,因为他们都在做有创意的产品,并且要始终考虑如何给用户以最佳体验。

    在采访的前一天,郑勇平受邀在行业内的高峰论坛上做讲座,主办方给的主题是《品种创新成功模式的探索》,他并没有按照这个主题去讲。他认为:农业现代化,新品种肯定是基础,没有新品种,谈产业现代化就没有意义,但是仅有新品种是不够的,不然,国外许多好品种,早已被带进了中国,却没有推广开呢?“问题是你如何才能把新品种做成新产品,去满足某一类客户的功能需要和审美需求。打个比方,新品种就相当于新布料,你还是要做成合适的衣服,才会有人买。”

    内心是理想主义,但操作必须是现实主义

    在成为企业家之前,郑勇平大约会把上面的话视作“无稽之谈”。他曾任浙江林学院林学系主任、浙江省林业种苗管理总站站长,典型的专家出身,“有些专家,一味只强调新品种优先,但我们认为而不一定要一味地追求新的品种。当前更应该着重强调的是提高栽培技术和定位定型技术,把原有的一些传统品种的优势给发挥出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企业家是与企业一起成长的。2000年组建的森禾,最初以种苗培育为主业。但到了五六年前,森禾拥有新品种800多个,却发现拥有的品种已经够多了,问题是很多人并不能用好新的品种。于是,就有人希望森禾也来做景观项目。不仅销售苗木,也进行园林景观的设计与施工,以便更好地把自己生产的苗木科学、艺术地表达出来。以森禾特色产品为基础打造的的景观就成了森禾的一个个漂亮的作品。“那时候发现,作品对于苗木公司很重要。一方面销售额可以做到很大,每个项目都一个亿以上,企业的规模和社会地位都会提高,竞争力会增强;另一方面,景观也会成为一个示范,教别人怎么用好用活森禾的产品,这也是个很最好的营销。”

    郑勇平熟练地用PPT演示森禾的一些模型——其中包括生产基地、花卉公园、道路绿化和屋顶绿化的模型:这些模型都已经设计好相关参数,可以根据当地具体需求,进行标准化基础上的个性化的建造。“我们是靠理论和创意去说服客户,让他们很直接知道他们可以得到什么的景观产品。”

    如今,森禾的业务已经涉及苗木行业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品种选育、种苗培育、产品生产、园林景观的设计和施工、花卉和苗木的销售。郑勇平也知道,理论上这并不是一个企业的理想状态,“现代企业强调的是分工,特别是产业链各环节的专业化分工”,但对于企业家来说,现实永远是首先要面对的,“内心应该是理想主义的,但操作必须是现实主义的。”另一方面,有强大竞争力的全产业链经营,也不失是中国现阶段市场环境和产业发展水平之土壤里长出的健壮的树。

    商务包模式也许是这种现实主义的最好体现。森禾建设的景观工程,地方政府可以用土地折抵一部分工程款。“一方面地方政府的钱永远不够用,这对于他们很有吸引力;另一方面,这也提高了竞争门槛。”

    去年的时候,森禾内部主动要求降速。郑勇平觉得之前发展得太快了,该慢些了,以使森禾的团队更好成长,森禾的产品更有内涵。

    对于郑勇平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容易做到的决定。在十多年间,森禾员工从20多人增加到了700多人,公司资产则从3600万元增加到了36亿元,并且目前团队能力和业务市场还能支撑森禾的高速发展。

    “以前我肯定做不出这个决定,现在有些悟道了,可以超脱些了,企业不在乎大,而在于强。每个公司都会遇到问题,解决了就是高手,实在解决不了也就退一步,换个方式向前进,你还是比别人有历练和积累,因为别人还没遇到这个问题呢。”

    郑勇平能这样想,是因为已经经历过快速发展的许多困难,“面临的困难,总会教会你一些事,久而久之,思维方式也就改了。”

    森禾改制后引进外资控股是一场最大的危险,郑勇平一直把这件事当作一次磨难,“以前知道焦虑没有用,但人还是会焦虑,那之后真的可以不焦虑了,可以不想它。”说到这里,他笑着跟身边的同事开玩笑:“我总是说,焦虑也没有奖金,你再焦虑,别人不知道,谁也不会理你啊。”

    苹果的理念,作为我们行业的追求

    他是“文革”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当年的成长环境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可被称为“职业理想”和“使命感”的烙印:他不奢谈森禾如何成为百年企业,但想把森禾做成公众企业和公众品牌;他并不喜欢森禾超越企业分工的现状,但又能游刃有余地因应和适应这种现状,并且希望森禾如今创造的一些新模式,可以成为示范,改变大家对现代农业的观念。

    当然,郑勇平最愿意聊的还是“美丽中国”。这个概念去年刚刚提出,但郑勇平却在工作之外,抽时间做课题研究,并有了自己独特的系统的理解和感悟。有趣的是,他发现其实美国也有过类似的过程,从1889年开始,美国推行城市美丽运动,持续了50年,今天美国各地大多数著名的城市公园和景观,都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在他看来,美丽中国提倡生态,但生态不应该仅仅是一个形容词,更应该是一系列指标:一片森林能增加多少氧气,吸收多少二氧化碳,产生多少负氧离子,涵养多少水源,减少多少地表径流,增加多少生物链……完全数字化,一目了然。

    美丽中国在解决生态和技术问题之外,还需要解决艺术和文化的问题。

    森禾在之前的经营中倡导“城乡彩化”的概念,增加园林绿化植物的色彩,这亦是支撑森禾发展的一个重要概念。但郑勇平说,这还不够,最重要的还是曲线和形状,“欧洲的古典园林一定追求几何形状,美国的园林也一眼就看得出来,但中国的现代园林至今还没有自己民族特色的曲线或图形。”应该认识到,园林绿化其实也是生态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比如树木会记载城市的历史、环境、天气,也会成为城市故事的载体。”

    不可否认,这样的研究与企业自身的发展相关,但也必然会对产业、对社会产生影响。郑勇平相信企业的行为会推动社会的发展,所以他说“企业是推动社会进步和人类文明良好的机制”。

    郑勇平说,他接下来几年可能要把注意力放到文化上去。这是他创业之后的第二次转型,上次,他从一个重视研究的科学家变成了重视客户体验的“产品经理”,这次他则要变成一个“说故事的人”。他认同现代农业也是创意产业,商业和科技结合是现代化的第一步,然后是和艺术结合,最后就是和文化结合,“那就是说故事”。

    “我没有跟人说过我喜欢乔布斯。但我会把苹果产品的追求理念,作为我们行业的追求目标。其实农业现代化之后,和其他现代化的行业应该没有什么区别。”

    城市周刊: 成为企业家之后,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吗?

    郑勇平:以前我是要用科技去改变这个市场。现在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适应这个市场,这个文化,先把它做成功。再慢慢改变这个市场。这是个技术路线问题。你首先做的事,都要卖掉产品,要卖掉产品首先是要漂亮,受老百姓欢迎。所以产品要根据消费群体来考虑怎么定制、品种、颜色和造型。以市场为导向,决定自己生产和开发方向。

    城市周刊: 所以你会想到开发植物墙这样的民用产品?

    郑勇平:光靠卖花是卖不大的,所以我们想做一个室内的产品。传统室内的花最大问题就是放在盆子里,互动性差,难养好。我们就做了一个植物墙,你可以自己组合其中的花,玩的成分多了,种植难度其实也不高,但会很有成就感。我们后来很偶然地发现,这个植物墙可以大幅减少空气中的PM2.5,说明这个产品跟当下的需求更接近了。

    城市周刊: 你有时候是在做产品经理的活?

    郑勇平:我其实是在感悟,人需要什么,我这样做你喜欢不喜欢,用很美的方式把这个东西给表达出来。我努力把技术手段和产品定位相结合,先想好产品定位,再考虑用怎样的技术手段来实现它。

    城市周刊: 你对这个产业有什么样的理想?

    郑勇平:我希望这个产业更加有序点,可以均衡发展些。一个行业的现代化光靠少数几家企业强大是很危险的。目前,花卉产业现代化的很多问题都要我们一家企业率先去做:品种自己研究,技术自己研究,产品自己研究,市场要我去开发,连消费也要我们去引导。这个太可怕了。希望大家齐头并进,产业通过政策调整,有一批企业共同去开拓些事情,各有分工。

    要实现这个理想,最重要的不是我们自身的问题了,是环境的问题了。是整个经营环境、经济生态环境的问题。我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

    城市周刊: 你对森禾未来的发展有什么目标?

    郑勇平:从农业行业来说,整个团队来说,我们做到今天,非常自豪。做企业就是赢吗,我们所有股东都赢了,退出的股东都好几倍赢了。3600万做到36个亿,从商业角度来说,已经赢了。但从理想角度,公司运营还没那么完善。现在是每天向着目标奔跑,但是企业永远不会完善,因为30亿到50亿,挑战就来了。做到50亿,你就想做到100亿,你相信不相信,你100亿滚到1000亿呢。

    企业家永远在挑战,一方面是他的心态,另一方面是现实,不前进就意味着什么也没有了。全世界最好的机制就是企业。在森禾,我不说两件事,一是“百年老店”,我认为那不是我的事,是年轻人的事,以后是他们的事。另一个,坚决不把它变成家族企业,我很真诚地想,让它变成一个公众的企业,社会化的公司。

来源:杭州日报    作者:记者 桂斌/文 记者 王浩/摄    编辑:钟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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