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毅 摄

制图 王浩

来杭州快11年了，第一次回河南老家过春节，是2004年冬天。那次闫金枝先是坐了一夜火车于次日上午到达郑州，因为汽车票买不到，她一直等到夜里7点多才坐上一班回漯河的黑车

闫金枝

身份：环卫工人

到杭州时间：近11年

怀乡之地：老家河南省漯河市

闫金枝住处的墙上，挂着一个小相框，里边有孙子、孙女的照片以及她刚来杭州那年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站在西湖边，穿一件粉红色的上衣，脸红红的圆圆的，有着农村女人的活力和圆润。

来杭州快11年了，皱纹渐渐爬上了她的脸，白发也渐渐出现在了她头上。她独自一人在杭州默默打拼着，千里之外的家只有在梦里才格外清晰。

赚到的钱都寄回家里，每月寄一次

闫金枝是环卫工人。中河中路上庆春路至平海路这一段，是她白天的工作地点。她拿着扫帚和畚箕在道路上来回走着，看到垃圾就扫到畚箕里。时不时地，有人会走到身穿橙色环卫服的闫金枝面前，跟她问个路。她就热心地手指着某个方向，用带有家乡语气的普通话告知对方。

十多年前，她39岁，河南老家有人问她：要不要去杭州工作？她问做什么，人家告诉她是去扫地，她说：这活会干，去。于是，跟着十来个老乡一起，她第一次离开家，来到了杭州。

扫过社区，扫过马路，当过环卫所拿铁钳骑自行车来回巡查的班长，扫地这活，一直是她的主业。只不过工作地点换过几次，眼下她属于上城区的小营环卫所。

早上7点半至中午12点半，是她工作的第一个时间段。她不停地在路上来回打扫，累了就喝口自己带的水。

扫马路是她的固定工作，工作之余她还帮人家做做家政服务。此外，她还兼着一家小公司的清洁卫生工作，每周上门打扫一次。她的时间表上，很少有闲着的时候，她笑笑说：这样充实。

她刚到杭州的时候，年轻，浑身充满力气，根本不会感觉到累。现在她偶尔会感到疲惫。今年6月份，她把交通工具从自行车换成了电动车，来回的路上可以轻松一点。

赚到的钱，她都寄回了河南老家。每个月给老公寄一次钱。家乡跟远在千里之外的她，以这种方式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她结婚早，两个儿子早已成家，生下两个孙子一个孙女，也算是儿孙满堂。每次想到远方的一大家子人，她的心里就满是甜蜜。

日子过得心满意足，委屈事埋心里

闫金枝在杭州的家，是在一个地下车库里。她在杭州的生活很简陋，也很简单，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偶尔闲下来她会去西湖边走走。她在杭州没逛过商场，没到饭店吃过饭，尽管如此，这里的生活还是让她心满意足。

在杭州待了这么多年，闫金枝对杭州蛮有好感的。“城市漂亮，人说话客气，很有礼貌。”心地善良的闫金枝，始终以温和的眼光打量这个她朝夕相处的城市，暗暗喜欢着杭州，也给老家人传递着“杭州好心人多”的信号。

中河中路上的一家家居店，被闫金枝视为“杭州好心人多”的一个代表。夏天天热，她工作间隙经常要到那家店倒口水喝，那里的人从来不拒绝。冬天，她每每把午餐放进他们的微波炉里加加热，他们也欣然同意。这让闫金枝感叹，这里的人心肠真好。

每一个给她提供方便的人，她都牢牢记在心里，并且感激不已。

2008年夏天，她曾经有过一次食物中毒。在吃了一个面包及老乡给的一个猕猴桃之后，平日里身体很好的她觉得肚子突然不舒服。半夜2点，她拨打了120，被送到医院之后，她已经昏迷过去。

她身上平时很少带钱，闻讯赶来的环卫所长裘国华，半夜里跑到医院来，帮她垫付了医药费。她觉得很感动。事后她把医药费还给了好心的所长，也跟老公说了这件事，心疼不已的老公来杭州陪了她两周。

因为离得太远，她跟家里的联系平时只能靠打电话。每周，她会跟老公通两次电话，问问家里边的事情，也跟老公聊聊她在杭州的事情。无形的电话线，在她和家乡之间搭起了一座桥梁，拉近着她和家乡的距离。但好些委屈事她都没有告诉老公，她更愿意悄悄地埋在自己心里。

今年4月16日，她就要退休回老家了

闫金枝是2002年春节过后来的杭州。在杭州11年，她回家甚少，回家过春节更少。迄今为止，她只回老家过过两个春节。

她的家在河南省漯河市源汇区，回去一趟不那么容易。第一次回家过春节，是2004年冬天。那年小儿子结了婚，按风俗一家人应该在一起过个团圆年。那次她坐火车回去，先是坐了一夜慢车于次日上午到达郑州，因为汽车票买不到，她一直等到夜里7点多才坐上一班回漯河的黑车。

第二次回家过春节是2008年，这次是因为大儿子结婚。其他年份的春节，闫金枝都在杭州度过。因为回家的车票难买，也因为春节加班工资高，闫金枝觉得在杭州过春节没什么不好。

闫金枝在杭州有自己的朋友圈子，不大，也不常见面，但很贴心。有的朋友是河南老乡，有的是曾经共事过的外地人，大家会一起聊天，春节也会聚在一起过个年。两三个朋友，或者更多人，在一起炒上几个菜，嗑嗑瓜子，喝喝酒，热热闹闹中就把年过了。

说到家，怎么能不想呢？刚来杭州的第一个月，每次到了晚上，闫金枝都会想家想到两眼哭得通红。

渐渐地有了要好的朋友，不那么时时刻刻想家了，但跟家里通电话是少不了的。有时候她跟读小学的孙子通电话，能说上一个小时。她在杭州一直省吃俭用，每天吃饭花不了几元钱，但每个月的电话费往往都有一百元左右。算是最大的一项开支。

这几年闫金枝回家乡更少了，每年回去一次，也就一周时间。年休假五天，加上个休息天，她能回去的日子总是有限。每次回家，她都能发现左邻右舍又多了不认识的人。每次要回杭州，看着可爱的孙子、孙女，她又会舍不得走。

一家团聚的日子就快到了。今年4月16日，闫金枝满50周岁，到了退休的年龄。到时候，她该离开杭州，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乡了。梦里的那个家，离她越来越近了。